外國返來的女孩

「香港人」這身份包羅萬象,在華洋雜處的維多利亞港,其魅力的一個重要元素,就是有一大群外國返來的女仔。

出身中產家庭,自幼讀Maryknoll及Marymount之類的英國文學課程,會考25分後順理成章去英國升學讀Boarding school,入讀大學修讀法律系,畢業後回流在香港做律師,可謂香港中產家庭為子女「鋪路」的典型寫照。走在中環皇后大道中的馬莎百貨,手拿著一份三文治及果汁的「Meal Deal」的女士,無論年齡,幾乎大部份都屬於這個Demographic。

傳統而言,有得去外國讀書,是中上產家庭獨有的Privilege。然而,近年來受惠於全球一體化下,機票降價及各國政府大力推崇的人口流動政策,即使出身普通家庭,依然不乏出國進修甚至工作機會。浸鹹水,早已不是中產的專利。

假若有機會出國,絕大部分人都毫不猶豫爭取離開這個困獸鬥的香港,哪怕只是一年半載。近年一個大趨勢,則是25歲以後,經歷情傷的女孩,更加可以藉此散心療傷,甚至脫胎換骨。

無論係出去Working Holiday,定係去讀個Master,甚至係從新讀個Degree,只要在外國留過幾年,同樣一個「港女」回來的時候,總會少了以前的「旺中」味道,而增添幾分London Heathrow與JFK機場的國際氣息,一舉手一投足均變得很「Worldly」。

對一個被情傷的女孩而言,沒有什麼比起出國留學然後回流更好的報復。無論當年是他的不成熟還是一場誤會,還是男生另覓一個年紀比你小,家境比你好,學歷比你高的新歡;一個女生傷心到絕處,最好就是買張單程機票去陽光明媚的美國加州,修讀一個與電腦程式Front-end設計相關的Master,期間拼命融入當地生活,然後畢業時到矽谷的科網初創做UX Designer,哪怕從Intern做起,學如何做A/B Tests到Photoshop與剪片,在一年95%日子藍天白雲的南加州,即所謂SoCal,展開新生活「願每天悠然自得 覓我的新方向,重開始 為昨日摔倒今天要趕上」,最好還拿埋綠卡以及定居美國。

 

人生至此,能在地域廣闊而科技先進的美國展開新「生活」,確實比起當初在香港與那位不甚了了而自以為是的小男生在一起,即使他沒有犯了後來的過錯,然後一起煩惱買荃灣400呎舊樓的「生存」暢快許多。

即使行另一條路,例如選擇去陰冷古老的英國小鎮,攻讀一門專業,例如法律或會計,戒掉從前在香港的慵懶與依賴,在異鄉好好專注進修增值,以及學好英文。IELTS從一開始的6.5升到離開英國時的8.5,除了得到學位及專業資格以外,對留學英國總算有所交代。

幾年轉眼過去,終於成功考取相關專業資格,甚至在倫敦累積一點點工作經驗後,基於種種原因而回流香港。

後來,在一個寒冷的嚴冬與當年那位舊人,放工後相約在Landmark的咖啡店。當年的無知女孩,如今雖然又大幾歲,卻得到品味及智慧的昇華:穿一襲Max Mara連身長裙及高跟鞋,桌上放一部公司專用的iPhone X,妳告訴他:「不能聊太久,今晚稍後同一大班同事Farewell。」 對方才知道,這些年來妳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Professional,身邊來往的朋友亦比當初這位舊人成功許多。從分開後發生的一切,到在外國生活所經歷的點滴,妳喝著咖啡娓娓道來。相反,這位當年看似出色的男生,原來多年來卻跑輸大市,像渣打銀行的股票一樣,經歷了迷失的5年,當初的目標一一落空,如今還對人生帶著頗多的不滿與無奈。妳暗自慶幸自己總算「被分手」得好,否則大概上了一條沉船,跟著一起迷失。

人生好多時都係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」,而且仲要十年八年來驗證。這一次,上天總算待妳不薄。

時間到了,妳收到同事的電話,時間不多也不少,妳告訴他妳得離開要去金鐘。在離開的路程,他堅持送妳到電車站,他表示覺得十分Impressed,甚至驚嘆妳這些年來的改變,會不會是自己當初對妳逼出來的。對這些問題,妳沒有再給予Substantive答覆,畢竟大家都轉變許多,甚至係整個香港都改變得太多了,很多問題的答案一言難盡。

但妳心底知道,真正改變一切的,並非任何人,甚至並非自己,而係自己有幸在外國待過幾年,令自己從氣質到內涵完全180度轉變。妳大概也認同,「外國」總是有如此魔力,可以令任何人價值提升十倍,假如幸運的話,智慧與人格同樣地可以有所提升。然而,這又從何說起呢?眼前這位男生,大概也沒有足夠的領悟力完全理解。

 

電車到了,妳與他揮揮手,快步登上東行的電車,再沒有回頭,就留給他一個永恆的背影。電車車身,卻貼著某留學中介的廣告,裡面的留學顧問用手指著電車站的這位男生,本來「兜生意」式的微笑,這一刻看來卻彷彿是永恆的嘲笑。

 

原文來自SJ 讀者 Juan 投稿,歡迎更多高質投稿。

Photo Credit  (FB): 蘋果日報

 

SJ結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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